(一)案例概述
2003年10月底,有记者了解到浙江金华有些厂家生产的“金华火腿” 采用了一种“新的生产工艺”,用这种“新工艺”做出来的火腿连苍蝇都不敢往前凑,而这种“新工艺”就是用敌敌畏等违禁药物浸泡猪腿。2003年11月16日,中央电视台对浙江省金华市永泰食品公司利用敌敌畏泡制“金华火腿”的惊人黑幕予以公开曝光,广大消费者对这种昧良心、赚黑钱的卑劣行径义愤填膺。 在铺天盖地的舆论声讨之下,犯罪嫌疑人、金华市永泰食品公司老板曹锡平仓惶逃遁。当地警方迅速介入此事,并于11月25日将其抓获。
(二)案例背景
浙江省食品有限公司作为“金华”火腿大型生产企业,建国以来一直保持和发展了这一民族遗产产量和质量的不断提高。20多年的商标使用和管理,浙江省食品有限公司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其产品质量得到了国内外客户和国内消费者的高度信任。据悉,中国出口火腿绝大多数是浙江省食品有限公司品牌产品。
经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商标局核准注册,1983年“金华”火腿商标成为浙江省食品有限公司的注册商标,浙江省食品有限公司依法享有“金华”火腿商标专用权。
从这一年开始浙江省食品有限公司除直属工厂加工生产以外,主要通过与各定点生产企业签订的《“金华”火腿商标使用许可合同》来加强对“金华”火腿商标的使用和质量管理。20年来浙江省食品有限公司的“金华”火腿屡获殊荣:1988年首届中国食品博览会上获金奖;1991年获浙江精品称号;1992年中国旅游购物节上获天马奖;1981年、1985年、1990年连续三次荣获国家质量金奖;1992年、1997年、2001年连续被评为浙江省著名商标;1993年、1998年、2001年连获“浙江省名牌产品”称号。
单从年头上看,浙江的金华火腿算得上是“活文物”了,它已经有1200年的历史,也被称为“世界火腿之冠”。它的美味是通过特别的选料和金华地区特殊的地理气候,再加上流传千年的腌制、加工方法生产出来的。
金华火腿的制作有十分严格的要求,每年只有在冬季腌制一次火腿。因此在收购旺季,符合要求的猪腿肉就十分昂贵,2003年的收购价达到了每公斤14元左右,而在非收购旺季,猪腿肉的价格只有每公斤9元左右。一些不法生产商就是利用非收购旺季猪腿肉便宜的机会,在春、夏、秋三季生产火腿,这些火腿俗称”反季节腿”。
火腿是金华市的城市名片,位于市区的火腿城,店铺相连,各式各样的牌匾非常醒目。金华市冬季温度一般在0~10摄氏度之间,是生产火腿的最佳季节,由于冬季火腿的生产周期长,一年只有一季,利润薄,一些企业为了能牟利,因此背离了古训,在春天里也腌制火腿。春季腌制的火腿是反季节火腿,这时候由于生猪收购价格便宜、气温高,火腿从腌制到上市只需要半年时间。然而由于气温高、苍蝇多,导致火腿生虫生蛆,所以一些不良商家就用敌敌畏等违禁药物浸泡猪腿防止生虫。
(三)事件过程
2003年10月底, 某媒体的两名记者装扮成客户,要求曹锡平准备加工生产一批反季节火腿。10月31日下午,曹锡洪将从江苏省如皋市某冷冻厂内收购的2200余只腌制猪腿,运到原金华外贸火腿有限公司的场地加工火腿。11月2日,为防火腿在加工过程中腐烂,曹锡洪授意工人用兑入“敌敌畏”农药的水浸泡火腿300只,并打电话将此事告知了曹锡平。
2003年11月16日,央视《每周质量报告》曝光永泰、旭春两家火腿厂的恶劣行径,各级新闻媒体纷纷转载。央视曝光前的2001—2002年度,金华火腿产量300多万只,基本销完并出现无货脱销的情况,因此各厂纷纷加大产量,2002—2003年度成为金华火腿产量最高的一年,达到约400万只。曝光恰值销售旺季,这个巨大的变故,使得正宗金华火腿销售形势发生逆转。
广大消费者对这种昧良心、赚黑钱的卑劣行径义愤填膺。 在铺天盖地的舆论声讨之下,犯罪嫌疑人、金华市永泰食品公司老板曹锡平仓惶逃遁。当地警方迅速介入此事,并于11月25日将其抓获。
浙江省金华市金东区人民法院6月3日对“毒火腿”案进行了第二次开庭审理, 并当庭作出一审判决,法院认定, 被告人曹锡平原系金华市金东区永泰火腿食品厂法定代表人,被告人曹锡洪系其哥哥,以生产有毒、有害食品罪判处被告人曹锡平有期徒刑2年,并处罚金2万元;判处被告人曹锡洪有期徒刑1年零6个月, 缓刑2年, 并处罚金2万元。
此事被曝光后,“毒火腿”事件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据统计,该年度金华火腿销量同比下降约75%—80%,外贸出口也如此,大量产品积压在仓库里。火腿价格直线下降、半数工厂停产、部分小厂转产、全行业大面积亏损。
(四)事件调查
1.记者暗访
在金华市的永泰火腿厂的生产基地记者看到,十几个工人正在忙着清洗、晾晒猪腿。院子里堆放着一大堆猪腿。该厂的曹老板说,这些猪腿都是用来生产季节腿的,刚刚从四川运来,有6000多只。此时尽管已是晚秋时节,但是这里的气温仍然很高,猪腿散发出的臭味还是招来了成群的苍蝇。
光着脚的工人告诉我们,这些腌制过的猪腿经过浸泡、刷洗后,都要用水清洗,他就是负责清洗工作的。几分钟后,这名工人竟然光着双脚跳进水池里清洗猪腿,这不禁让我们大吃一惊。
记者:你怎么光着脚进去了。老百姓要是看见火腿是这样生产出来的话,还能不能吃?
工人:照样吃。
记者:照样吃?
工人:看不见什么东西都好吃。
工人:火腿的味道就是脚丫子的味道,脚丫子的味道调到火腿里面,火腿的香味就出来了。
记者注意到,从水池里捞出来的猪腿,都要放进一个大缸里浸泡。
记者:你这洗完了还沾一下干什么?
工人:猪腿上面有油,放到这里洗掉上面的油好看一点。
“在缸里加进特殊的药物,苍蝇闻都不闻”
记者经过仔细观察后发现,没有经过大缸浸泡的猪腿到处爬满了苍蝇,但是浸泡后的猪腿却没有苍蝇靠近。很显然,放进大缸浸泡就是那个老板所说的防蝇防蛆的特殊工艺。记者靠近大缸,里面散发出一股刺鼻的气味。大缸里一定是加进了什么东西。夜幕降临,工人赤裸着的双脚还在盛放着猪腿的水池里浸泡着。这名工人自称是厂里的技术员,他说,他们在缸里加进了一种特殊的药物,主要是为了驱赶苍蝇,防止火腿生虫生蛆。
技术员:主要是怕生蛆,你看上午洗的这些猪腿,下午苍蝇都不会上去,它闻都不会去闻。
到底是什么药物有如此神奇的功效,使喜欢臭味的苍蝇都避之不及呢?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再次来到永泰火腿厂。早晨7点刚过,技术员和一名工人忙着搬运大缸,技术员手里还拿着一个茶色的瓶子。看来这个瓶子里装的就是用来驱赶苍蝇、防止生蛆的神奇药物。技术员往大缸里加完了水,却迟迟不肯将药物倒入大缸里,似乎是对我们有所顾忌?
记者:你这个放了多少?
工人:就放这么多了,再放一点点。
“用敌敌畏浸泡,这道工序少不了”
大缸里不断散发出刺鼻的气味,那么瓶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药物呢?记者走进那间小屋,发现那个茶色的瓶子就放在墙角,瓶子上面几个字非常醒目:敌敌畏。敌敌畏是一种毒性较强的农药,人误服对消化道和胃黏膜有强烈刺激作用,可导致胃黏膜损伤,甚至引起胃出血或胃穿孔。金华市的永泰火腿厂的老板告诉记者,他们厂每年生产的火腿有30000多个,其中大部分是季节腿,生产时都要用敌敌畏浸泡。
曹老板:这道工序都是少不了的。
记者:哪道工序?
曹老板:用药水泡。
记者:用敌敌畏?
曹老板:是的。
记者:用敌敌畏泡?
曹老板:是的。
记者随后又对金华市的几家火腿厂进行调查采访。在旭春火腿厂记者看到,这里的生产过程与永泰火腿厂也大致相同。工人光着双脚在水池里清洗猪腿。洗刷过的猪腿也都要放进缸里浸泡,缸里面加进了敌敌畏。用过的敌敌畏瓶子随意地丢在水池旁。
老板:敌敌畏是昨天买来的,用了两次,昨天用了一次今天用了一次。“都是自己加盖检疫章,这是委托检验”
然而这些用敌敌畏浸泡过的劣质有毒火腿却都能通过有关部门的检测,成为合格产品。在金华市的永泰火腿厂里记者看到工人正在火腿上加盖检疫章,而原本应该是管理部门加盖的。
记者:怎么自己盖章?
工人:自己盖,他们还会来盖啊,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他这个是委托我们盖的,他这个是委托检验。
记者:他这个章怎么到你们手上?
工人:这个我不知道。
这些火腿经过两三个月的短期发酵,经过包装后销往全国各地。
记者:你们现在生产的季节腿主要往哪里卖?
老板:季节腿主要往本省、浙江、江苏、北京、乌鲁木齐、太原。
1.商家自查,封存产品
根据金华方面宣布的调查结果,此次涉案的两家工厂,当时生产的是反季节腿,也就是人们俗称的“腌腿”,不能称为真正的金华火腿。曝光后,金华对所有火腿生产企业生产的金华火腿和反季节腿全部予以封存,进行抽样检测,检测结果显示合格率在86%以上。
2.政府搜查,全面整顿
在央央视曝光后,金华市迅速成立专项整治小组,全面展开行业整治。专项整治小组对金华全市火腿生产企业进行地毯式检查,查获并销毁使用有毒、有害物质生产加工的反季节腿1403只。
金华市质监、工商、卫生、农业四部门组织对金华全市所有火腿生产企业的生产场所、设备、制度、人员等生产条件进行全面检查和重新审验,全金华314家火腿生产企业,经检查验收合格的136家,需进一步整顿规范、验收合格后方可继续生产的98家,经整顿不合格注销的企业75家。
(五)事件处理
1.逮捕犯罪嫌疑人
2003年11月16日,中央电视台对浙江省金华市永泰食品公司利用敌敌畏泡制“金华火腿”的惊人黑幕予以公开曝光,犯罪嫌疑人、金华市永泰食品公司老板曹锡平仓惶逃遁。当地警方迅速介入此事,并于11月25日将其抓获。浙江省金华市金东区人民法院6月3日对“毒火腿”案进行了第二次开庭审理,并当庭作出一审判决,法院认定,被告人曹锡平原系金华市金东区永泰火腿食品厂法定代表人,被告人曹锡洪系其哥哥,以生产有毒、有害食品罪判处被告人曹锡平有期徒刑2年,并处罚金2万元;判处被告人曹锡洪有期徒刑1年零6个月, 缓刑2年, 并处罚金2万元。
2.全面整顿火腿行业
央视曝光后,金华市迅速成立专项整治小组,全面展开行业整治。专项整治小组对金华全市火腿生产企业进行地毯式检查,查获并销毁使用有毒、有害物质生产加工的反季节腿1403只。
金华市质监、工商、卫生、农业四部门组织对金华全市所有火腿生产企业的生产场所、设备、制度、人员等生产条件进行全面检查和重新审验,全金华314家火腿生产企业,经检查验收合格的136家,需进一步整顿规范、验收合格后方可继续生产的98家,经整顿不合格注销的企业75家。
大规模整治,无疑为一批本分经营的火腿厂家腾出发展空间,如一直严格按照传统工艺生产陈年火腿的金华市火腿厂,曝光后的销量不降反升;有些企业还以此为契机导入现代化、工业化的科学管理模式,如金华市火腿有限公司正在申请QS认证。